凌晨3點半出發,一行人於黎明前的黑暗中默默行進。終於,天色逐漸亮起,光線穿透清晨冰涼的空氣,緩緩點亮黑沉大地,悄悄喚醒夜霧中低海拔的層層山巒。對我來說,這是登山中最美麗的時刻之一。
D2輕裝行程:九九山莊 → (3 hrs 45 mins) →伊澤山 → (25 mins) →中霸山屋 → (30 mins) → 中霸坪 → (20 mins) →大霸尖山霸基 → (1 hr) →小霸尖山 → (4 hrs 30 mins) →加利山 → (1 hr 30 mins) → 九九山莊
北方的天空逐漸明亮起來。朝陽的色彩扁扁一環,夾在灰階、沉默的山脈和穹蒼之間,配著彷彿是醉酒畫師隨性揮灑的波紋卷雲,更顯得熾熱無比。
剛翻上稜線時,日光尚未越過大霸尖山偉岸的身軀,但那有稜有角的輪廓已讓我們驚艷不已。約五點半的時候,我們首次見著大霸尖山雄偉的輪廓,從那個角度觀看,形狀果如其綽號「酒桶山」;相比之下,一旁的小霸尖山的氣勢就遜色許多。
大霸尖山和小霸尖山的輪廓。「酒桶山」果然名不虛傳。
接下來的路都是在稜線上行進,無甚特別之處。
早上7點15分,我們從叉路口輕裝出發抵達了此行第一座百岳「伊澤山」。山頂有個無人氣象站,往大霸尖山方向望過去是一大片翠綠的草原,稱得上是一道群峰開胃菜。
早上8點左右經過中霸山屋,聽嚮導說一些攝影師會選擇在此處過夜,好於日出前先至中霸坪等候第一道曙光打在大霸尖山的畫面。雖然空間不大,但裡面環境看來很整潔,是個不錯的住處。
我們接著往最佳觀景點──中霸坪前進。隨著我們步向北方,大霸尖山也逐漸露出祂的另一面,整體山勢乍變得嶔崎險峻,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氣勢非凡。抵達之前,我們這群興奮的觀光客就不知道停下來拍了幾次照。
到了中霸坪更是不得了。中霸坪擁有絕佳展望,東霸尖山、大霸尖山、小霸尖山盡收眼底,配上絕佳的天氣,令人流連忘返,光是拍照就花了半小時有餘,甚至還萌生了「剩下一天都待在這裡耍廢好了」的念頭。
從這個角度也見得到位處南方的小霸尖山,但因為霸基距峰頂甚近,山體更只有一小丘,勢單力薄,無怪乎只能當個小老弟。對比之下,老大哥可是榮登500圓鈔票背面,與玉山、南湖大山同列國寶級山岳呢!
我們依依不捨地告別中霸坪,開始下降至連接霸基的鞍部。途中,觀看大霸尖山的角度逐漸從平視變成仰視,山形益發地尖瘦嶙峋、氣勢驚人,難怪泰雅族和賽夏族都視其為聖山,更是祖先的發祥地。
霸基處是早年建好的欄杆道,一旁擺著象徵意味濃厚的登頂牌。民國80年之前,登山者可攀爬鐵梯直達壩頂,後因安全因素拆除後,雪管處更於民國100年宣布禁止登頂,自此一親三角點芳澤成了違規行為,只得靠著老照片憑弔過往。(雖說如此,一直以來皆有聽聞有人登頂的消息,只是自知大眾觀感不佳而保持低調罷了。)
根據歷史記載,大霸尖山的首登是1927年8月4日,由台灣山岳會的沼井鐵太郎、瀨古喜三郎同原住民協作一行人由東南稜挑戰成功。當年尚無現代攀岩器材,瀨古喜三郎在無確保之下,站在隊員的肩膀上摸索岩壁(也就是疊羅漢),玩命地攀越最困難的一段,方才打通登頂之道。
有沒有覺得沼井鐵太郎一名有點耳熟?他曾在1928年的一篇文章裡描述:「這神聖的稜線啊!誰能真正完成大霸尖山至雪山的縱走,戴上勝利的榮冠,敘說首次完成縱走的真與美?」聖稜線之名由此而來。
沿著滴水不絕、仰望峭壁千仞的的霸基路前行,開頭處有一小段防落石的鐵籠道,和玉山登頂前遇到之設施類似。然而因長年疏於維護,如今它只是一團廢鐵,皺眉看著人們往復不休。
登小霸尖山需經過一段攀岩地形,但只要小心謹慎即可安全通過,不算真正有危險。小霸尖山山頂展望極佳,四周山岳環繞綿綿不絕,往南看可見距離最近的雪山北峰、穆特勒布山、巴紗拉雲山 (聖稜線),往東則是中央尖山、池有山和南湖大山等,美不勝收,令我不禁對大霸之巔有了更多的想像。
小霸尖山是我們的折返點,而天氣也如莊主所預告的一樣:早上天氣超好,中午開始起霧。當我們回到霸基,果真就看到大片雲霧飄來。回到中霸坪回望,雲霧宛如浪潮一般拍打在大霸尖山的北側。循岔路於下午3點半左右登頂本行第四座百岳加利山時,大小霸尖皆已隱身於霧中,不見蹤影。記得跟隊友唯一的話題就是叉路口的路牌說往這只要1公里,根本是騙人的吧!走起來覺得好漫長啊~
下午5點,我們一行人回到九九山莊,爾後就是在山屋裡耍廢等晚餐。要不是嚮導特別建議我們出去逛逛這全台最大的山屋,山人還真的會等到晚餐時才出去。四處晃晃的時候,發覺九九山莊的山屋和鋪位數量驚人,無愧「最大」兩字。
六點半開飯,飯菜依舊豐盛,想到明天回程就不用揹公糧了,不禁嘴角泛笑。吃完飯後,我跟團友一起在中庭看星空和聊天,還運氣不錯的見著了流星。真是有點不想這麼快離開呢。
最後附上賽夏族「大霸尖山的傳說」(中譯)
從前有個老人他的名字叫做obay。
他作夢到有一個老人跟他說
海水將要倒灌土地,趕快去製造船隻。
obay 醒來之後,趕緊去告訴大家這件事情,但是他們沒有人要相信。
這一天終於來臨了!
obay 帶著族人搭船,船漂著漂著漂往大霸尖山的方向。
各姓氏的長老開始祭天,祈求不要再下雨了,但是卻徒勞無功。
只有一位姓潘的老人,他開始祈求晴天,沒有想到老天竟然不再下雨了。
從這一天開始,賽夏族人在農曆三月份的時候由潘姓舉行祈天祭,來祈求族人的生活平安。
大洪水還真是許多古老傳說的共通點呢。